第三章-父亲的病

“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我母亲擦拭着眼泪问道。我一直盯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接下来说的话可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病人得的病是酒精肝是由于长期大量饮酒所致的肝脏损伤疾病，所以造成了肝性脑病也就是肝昏迷，他胃里的上消化道大量出血周围出现了大量的溃烂，已经把胃和肺全部感染了，身体已经丧失了免疫力功能，病人属于肝癌晚期，生命期限大概就这几天了，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了，我们已经最大程度挽救了病人，病人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大概过一会就能醒了，你们多跟他说说话吧”，医生说完就走了。母亲呆坐在原地。我眼泪也包不住了，哭了起来。包工头听到了医生说的话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跟我们说，工地有事晚点再来，然后就走了。随后，医生推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到病房。我和母亲一直待在父亲的旁边等他醒来，我们母子俩都没有闭过眼，也没说几句话。过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包工头敲了敲门然后进了病房，“嫂子，我已经把医药费付了，才辉是在工地出的事，属于工伤，我们应该负起这个责任”我母亲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然后和这位四十岁出头叫杨刚的工头聊起了我爸的病情。包工头就一直安慰着我妈，不管如何安慰我母亲，她还是泪流不止，我母亲就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父亲终于醒了，他眼睛微微睁开了，好像一个在战场奄奄一息的士兵等待着救世主的来临。我和我母亲摸摸了眼泪，我母亲扑到我父亲跟前，“邹才辉呀，你怎么得了这个病呀，你让我们几娘俩怎么过呀”，我母亲哭喊道。父亲说：“说吧，我到底是什么病”。母亲开口道：“是酒把你害的啊，你每天都喝酒，你被喝死了，是肝癌晚期”。父亲没有说话，我从他眼里看到从未有过的坚毅的眼神，透露着对现实的无奈。常言说道：“健康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健康是财富得不到的境界”，可是命运总是捉弄人，我们年轻时何尝不是用命去换钱，老了又用钱去换命。人呐，一到了生命的末端都是感叹这一生命运太无常，命运太不公。

        父亲缓缓开口道：“把外面打工的几个丫头叫回来吧，我好有个交代”。母亲点点头说道：“我一会去找冯清，他有bb机他能联系到咱们那几个丫头”。

        几个医生走了进来，看到我爸醒了，几个医生看了看我母亲都有一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爸说道：“说吧，我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几个医生一五一十的说道，总体意思就是我爸得这个病现在已经是生命的终端了，随时可以出院回家，开心的过剩下的日子。

        这时，冯叔进来了，看到我爸醒了颇为高兴，但是看到我父亲的脸色，冯叔一下皱紧了眉头，冯叔问道：“嫂子，医生怎么说的？”我妈嘴巴微张了张，透露出一丝沙哑的口音，然后一下子眼泪都流了下来。冯叔看见情况不对，立即开口说道：“嫂子，你别难过，才辉是什么病说出来，大家能帮忙就帮。我妈红着眼眶开口道：“是肝癌晚期，你打bb机通知俊英、俊蓉、俊萍都回来吧，就说他父亲生病了”。冯叔愣了愣，连忙说道：“好好好…我立刻去打bb机通知这仨丫头”。说完冯叔就出去了，只剩下我母亲和我，还有病床上的父亲，在我印象中父亲就像是铁打的一样，从来没有生过病，更别说吃药了，一下子就得了这样一个病，怎么想都想不通。父亲开口道：“现在都凌晨了，天色这么黑了，才莉和才建都睡了，明天一早咱们回去吧”。母亲点了点头，和父亲聊一些过去的事情，不知他们聊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是母亲把我拍醒的，叫我起来了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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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坐的是冯叔的货车回家的，一路上冯叔开的很慢，不想路上的颠簸影响到我爸。回到家里面，四哥和幺妹就坐在我们门口，问道父亲怎么了，母亲说等三个姐姐回来了再说这事。我想四哥和幺妹应该知道了父亲出了大事，不然不可能叫几个在外面打工的姐姐匆忙赶回家。父亲和母亲进了屋。四哥和幺妹急忙跑过来问我：“俊生，爸爸出什么事了”。我说道：“医生说的是肝癌晚期”。“肝癌晚期是什么病啊？”四哥问道，“就是父亲生命快要结束了”，四哥和幺妹一下子惊呆了，仿佛时间被凝固了，我们呆大约二十秒，不知道这二十秒四哥和幺妹脑海中在想什么，幺妹啊了一声立马跑到了父亲的房间去。我不知道幺妹到底在想什么，我只知道这是幺妹一生中哭的最大声的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我还在汶川大地震听到一位母亲这样哭过。四哥那时候比我年长两岁，他十五岁了，他没有像幺妹那样肆无忌惮的哭，我只看到他自己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我看着他的背影，我想到了李觏写的一首《乡思》“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父亲和母亲精神好了许多，唯独我们几个孩子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父亲说道：“人这一生要受尽八苦，生老病死，爱恨离别，这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我希望你们几兄妹以后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团结，外人欺负我们了，你们几个一定要一致对外，谁有一口饭吃绝不能饿着谁。我们三个点了点头，我一直把父亲的话记在了心中，以至于我后来混得好了，几个兄弟姐妹一有困难我总是义无反顾帮他们。无论是他们的后辈还是几个兄弟姐妹我都帮了他们太多太多了，我说这些不是说我有多了不起，我只是没有忘记父亲说的话，我永远记在了心中。

        这一天我们很晚才睡，我们一起坐在吃饭的桌子上，听着母亲跟父亲说话，谁都不愿意离开仿佛下一秒父亲就要离开人世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听见冯叔大声喊道：“才辉，你的三个丫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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