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风眼蝴蝶
纵使是低下头的小声交流，在原本就不算空旷的空间里也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一字不落的进入许桉的耳朵。
惊的她差点咳嗽起来。
不能听不能听。
这位顾客怎么奇奇怪怪的。
张执也是闻言一愣。
一时之间也不好去判断这位仁兄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刻意为之。
狭小空间内此刻有两个拍摄团队驻扎着。
一个是许桉那一组的，另一组是张执的。
加起来六七个人，许桉的人还好，都在固定位置，而张执是临时起意来便利店进行房屋销售的沟通，因此摄影师离得也近，听到那位男子的说话声，沉默不已，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头想去看看此刻许桉是什么表情。
不敢在公开场合八卦，但是每个人心内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任谁都看得出来的许桉和张执之间那些不对劲的氛围，只是当事人不戳破的现状，他们也就假装不知好了。
那男性的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奇怪，但是面对的人是张执，许桉心痒痒，想知道棋逢对手的两人究竟要怎么继续对话。
张执无语凝噎，但是还是得硬着头皮要去回答这尴尬的问话。
“我感觉我未来老婆就长那样！”
“你觉得她会喜欢什么类型的房子！”
“呃，那想必您妻子一定是个对生活很有要求的人了，如此的话，环境一定要好，我们这边有个绿化面积百分之四十的，而且是复式小洋房，面积有240多平，坐北朝南。“说着还拿出了一个文件来。
这是张执的镇店之宝了，从房地产公司一堆待售楼盘里翻出来的，觉得还不错，本来没抱希望的，既然这位顺着理想型是许桉说了，那他自然也敢报。
男职工似乎是听进去了，但是没有对着张执刚才的话继续下去，反倒是自己另找了一个口子“诶，那你说，我如果娶她，给十万元的彩礼是不是够了？”
“也就这姿色值十万，不然换那边上那位，三万顶了天了。”
“加上我的完美基因，再生三个孩子，就很完美。”
话说到此，张执的假面微笑彻底消失不见。
连带着一旁听的众人也觉得不是很愉快。
许桉站在收银台，这次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那名男子。
普通男性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一张国字稍长脸，细小狭长眼，看着就鼠目寸光，再戴上一副方框铁丝眼镜，再加上黑色外套里面的格子衬衫。
每一项都不会是许桉喜欢的风格。
那男性此刻似乎还没感受到这帮人的周身氛围变得奇怪，自顾自地继续说“看她应该也就是个普通本科女大学生，姿色尚可，配我这种985本硕连读研究生是不是有点高攀我了呀。”
张执蹭的一下就站起来。
当真是无法听下去，那副今日刚戴上的眼镜也被他砸到了地上，大踏步往门口走去。
在出门前落下一句“麻烦摄像老师把刚才的内容删了。”
任组里哪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播放的点，只能够是引起正常男性女性心里反感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够在全网引起热度，甚至可以预见这位男性会有被网暴的下场。
如果说前面的几句话是玩闹打趣，后面的这几句话完全就是一个男蛆发言模版。
张执已经离场，留下摄像老师还在原地。
那名男性看着自己的对话好像已经结束，站起身来准备往许桉那儿走去。
摄像师很快的就拦住这人“不好意思，我们的节目终止录制了，麻烦您回到工作岗位吧。”
“我还不能和她说话了？”
“不好意思，已经结束录制了。”
男子没做出什么其他越距的举动，但是就是坐在窗户边吧台，依靠着木板，拿着手机对着许桉拍照。
如此奇怪的行为，许桉只觉得反感，就算是坐下来在柜台内，也始终避免不了那人拍照的闪光灯。
入行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内心难免有点紧张，同时也有点烦躁。
好在还有一堆工作人员在此刻陪着她一起。
拍摄中止，便利店开始清场，园区的保安也在门口徘徊。
因为这位男性只是言语不妥，并未有其他实际的举动，工作人员只能够将人劝离场，用着各种停止拍摄的理由。
导演都在赶来的路上，许桉长叹一口气，周围不少工作人员都在劝慰她不要将刚才那人的话语放在心上，多半是脑袋上的弦有问题。
言语的利刃最伤人于无形，最容易留下伤痕，也最容易愈合。
许桉丝毫没有去介意那位奇奇怪怪的男子的意味，但是有一件很现实的事情，十万元，进她家门的第一级台阶都踏不上。
甚至，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她家的所在。
“你们不用担心我听了不高兴的，这种话我在网上也看多了，男性基数本来就比女性多，他们娶不到老婆找不到对象很大程度上和他们的经济条件没关系，而是脑子有问题。”许桉一点也没客气，现在说什么好像都不过分，但凡三观正常点，有能力获得一定的经济效益，都能够被称之为‘正常人’，而那位男性，很明显不在这个行列之内。
看似真的毫无影响，许桉给自己倒了杯水，喊工作人员们收拾一下重新准备拍摄。
张执气愤离场，摄影师跟着追了出去，其他工作人员也收拾相关物品，将地上张执掉落的眼镜捡起来，跟着出去了。
“他怎么这么生气啊？”
“这样的人说你前女友你不生气？”
“明明是在普通人里面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绝美，结果被这样的人侮辱，就算不是我前女友，我也能气坏掉。”
“十万元的彩礼，在嘲笑谁呢。”
两名工作人员私底下窃窃私语。
工作人员在园区的一个角落垃圾桶旁找到张执，他正倚靠着墙抽烟。
有不少爆料说张执是会抽烟的，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没看到过，这次亲眼目睹，倒有些感到不真实起来。
节目的拍摄进度没办法耽误，这才第二天，大家心里都犯怵，最后还是由导演去找他沟通了一番。
张执跟着导演就走了，不过还是和导演提出了意见，虽然是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但是对于前来的人员还是应该做出相对应的前期筛选，不然像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再次发生。
节目很快有了应急预案，张执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如果说园区内有某一位艺人的脑残粉私生粉狂热粉，那根本是拦不住的。只能够节目组再费力的上点心。
当日结束备采，两名当事艺人只当此事从没发生过。
不过节目组的人这么多，难免掐人也多少听到点风声。
秦鸢也是在备采的时候知道的。
就在房间外等着许桉出来，一把将人拉到角落里去说悄悄话。
“听工作人员说你和张执今天碰到一个变态啊？”
“也不算是变态吧，就是那种很真实的网络普信男。“
“啊？“秦鸢网络冲浪的少，她虽然年纪比许桉再小上两岁，但是自己有自己的爱好圈子，基本不怎么去看其他的内容，因此对于网络普信男这个概念不是很清晰。
“就是那种长得不好看又自信的那种，觉得自己配得上所有女人的那种。”许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男人，但是似乎这一物种的核心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那人当时还对张执说她觉得自己未来对象就长位这样，我那个时候还觉得，这人眼光不错来着的，结果后来就说十万彩礼给我就够了，拿边上那个小姐姐做对比说给她三万顶天，我就觉得晦气了，现在给不给彩礼什么的都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这话说出来没有女孩子会高兴。”
秦鸢站在许桉身旁听她转述今日发生之事，整个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好！晦！气！啊！”。
“还有哦，他是个985硕士，笑死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把学历提在嘴上的，果然学历和人品以及非学术外脑子的正常程度是没有关系的。”
秦鸢：“知道了，我拍完综艺就回去好好读书了，争取保研。“比许桉小上两岁，秦鸢如今还在戏剧学院上学，眼看着今年就要毕业。
“加油呀！我看看我们戏剧学院硕士生的彩礼能有多少。“
“哈哈哈，你好过分啊，在阴阳我！“。
室外嬉笑打闹，室内乌云密布。
张执从下午开始就有种道不明的阴郁情绪表现出来。
“2021年3月24日张执，action“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都能说，那我等下说了会不会被剪辑了？”
“好吧，那我随便说，你们看着剪。”
又重新拍板。
“2021年3月24日张执，action“
“其实今天的房地产体验会比昨天好一点，昨天有点没有头绪的用最基础的方式招揽客人，明显生意不好，今天弄了一下公众号，其实也是针对这个园区的特性，倒也有不少人来找我买房。其实我知道这些人有一部分都是没有购房意愿的，只是因为想和我聊聊天，其实我也是接受的，因为他们不会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反而一定程度上在帮助我锻炼我这方面的技能，我认为我之后有机会可以去试验一下房产小哥这样的角色。“
“还有，下午遇到的那位言行举止很奇怪的男性，确实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的，我认为脑子真的不正常的人，首先完全没有对女性的尊重，其次对自我认知没有一定的清晰度，我想这种人在公司人员应该也不好，再者拿着学历侃侃而谈的我合理怀疑是不是他从小的家庭教育导致了他现在这样的毛病。“
“我没有打他骂他已经很尊重他了。“张执复刻今日面对其他来咨询的人时候的假面笑容，结束备采。
起身离开，打开门的时候，助理正焦急的在门口等自己，手里拿着个手机不停敲击手掌，稍远一点的走廊深处窗户边，两人皱着眉头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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