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人鱼III

　　“主人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不但保证我的食物水源都是最好最干净的，而且经常与我说心事。我自开智以后便发觉主人真的很可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关心他，他就只有我而已。鱼类寿命短暂，我便想快快成长，长成大鱼，以后多多陪伴他一些。

　　那天，主人又给我买了许多东西，正一件一件搬运进里屋。我也十分开心，在水里游得畅快，却看到一个陌生人直勾勾得盯着我看。我从未见过主人之外的活人，想起主人说外面的人都很危险，被吓得大叫起来。主人听到我的叫声跑出来一看，和那个陌生人扭打起来，结果被打晕了。等他醒来后，便一直对着我嚎啕大哭，说事情不妙，只怕我以后会被外面的人夺走，我们该怎么办。迫于无奈，我告诉他如果能吃到足够的人肉，我就能长出手脚，暂时脱离水域，和他逃往别处躲藏起来。”

　　言至于此，菱华又呜呜咽咽哭泣了半天，继续说道：

　　“我本意是想告诉他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他沉默半晌，决定献祭自己。日久天长，我早已对主人生了倾慕之心，哪肯听他的话。但是他心意已决，只想让我快快逃命，竟把水缸中的水都放光。我刚开始还能强撑，到了后面口渴难耐，丧失了理智，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主人已经被我咬死了。”

　　徐明旭闻言只得一阵宽慰。真相已明，徐明旭暗自决定坚决为张某作无罪辩护。

　　汽车开到海边附近已近凌晨三点。三人下了车，准备送菱华入海。行至沙滩，只见一个头带兔头面具裸露结实双臂的人手拄一柄砍刀站在那里，黑衣服上绣有“卯卯”二字。徐明旭心下一沉，上次见到这号人物，后面老者就消失不见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人。卢骏祥突然开口道：“尾随我们一路，辛苦了。”菱华跟着大叫起来：“就是这人，一直在追杀我。”卯卯回道：“魑大人不许我们伤害无辜，你们手无寸铁不是我的对手。让我把这只鲮鱼拿去交差，你们便走吧。”菱华闻言退后了两步，生怕两人把他交出去。徐明旭扭头看了看卢骏祥，自己是肯定打不过对方，就看卢骏祥的本事，他若是不行就赶紧脚底抹油。卢骏祥缓缓开口：“交是不可能交。这只鲮鱼已经开智，知情通理，不可能让你们像杀鸡般随意处置。”卯卯将砍刀抗在肩上，低声道：“既是如此，便手底下见真章吧。”卢骏祥低声嘱咐：“一会儿我俩打斗时，让菱华赶紧入海。”

　　卯卯双手拖着砍刀朝三人奔来，地上些许沙石被带起在空中飘荡着。奔至跟前，他双手一挥，沙石激荡而去，将三人分做两边。徐明旭拉着菱华往海边跑去，菱华本就身子重，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得很慢。卯卯想要上前追击，却被卢骏祥从身后按住肩膀，只得顺势回砍。卢骏祥侧身躲避转身，右臂挡住卯卯的下一个攻势，随即腰部发力左拳冲刺，正中其腰窝，力量之大将卯卯击退数步。卯卯不敢再小瞧卢骏祥，稳住身形，重新摆好姿势。

　　冰凉的月色照在墨色的海面上泛起粼粼白光，万籁俱寂，两人耳边只能听到阵阵的海风和菱华笨重的跑步声。卯卯冲上前去，横劈竖砍，高挥低舞，刀法方正；卢骏祥左躲右闪，上下腾跳，身形迅速。两人缠斗了一阵，卯卯见砍刀未伤到他半分衣角，知道他只守不攻是在拖延时间，忽地加快了速度。卢骏祥急忙后退，却右腿一抖，暗道一声不好老毛病又犯了，跌倒在地上。卯卯旋即跟上就要一刀砍下。情势危急之时，只见一道水柱激射而至，直接将砍刀击飞出去，紧接着一物弹现而至将卯卯压倒。原来是徐明旭和菱华二人去而复返。徐明旭将卢骏祥扶起，只见旁边菱华已将卯卯咬死，喷的满面是血，嘴上动作仍未停歇，才晓得吃饱喝足的菱华杀伤力之大。徐明旭撇过头去，但闻到空中的血腥味，没忍住，跑远了呕吐起来。

　　菱华食毕，和二人道谢作别，直道后会有期，然后便拖着卯卯剩下的半截身体游进海里了。徐明旭见卢骏祥眉头紧锁，便问原因。卢骏祥叹道：“按理她连杀两人，不应该放走。但她救我一命。算了，她既然已经回归海洋，估计也不会再登陆了。”

　　二人回到车里，卢骏祥突然问道：“你信她的话吗？”徐明旭一愣，答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卢骏祥掏出一个被密封的日记本和一次性手套，示意他看看。徐明旭读完后不禁面如土色。卢骏祥说：“警方委托的实际是核验这个日记本内容的真伪。知人固不易，但世界上的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更可能是虚，只有已经生成的历史不会骗人。我们构建案件的真相应基于客观事实，从参与人多个角度进行推演，不能沿着单一的线条进行。这条赤鱬很聪明，也很隐忍。她等到机会对张某尖叫引来言海山，再趁言海山昏迷的时候吃掉他幻化成鲮鱼，最终逃出生天。你若说她有罪，但因果轮回，都是报应。”卢骏祥递给他一个丝绸制的黄色平直袋，袋子上端用黄绒系住，嘱咐道：“贴身佩戴，日后若有性命危险或可救你一命。”

　　再后来，检方以正当防卫成立为由，将案件撤销了。虽然徐明旭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考虑到当事人意愿和继续下去会扩大社会影响，便未做抗议。

　　7.4  热

　　我今天买了一只奇特的鱼，花了一笔好心疼的钱。不过这只鱼店主说养大了会很好看，搞得我十分好奇。店主也是个奇怪的人，说什么不能退货。老子本来也没想退。我就慢慢养它，以后有了它我不开心的时候也能说说话。

　　7.18  雨

　　它还挺好动的，还能吃，每顿饭都要吃不少虾米。但我不敢多喂，据说鱼会把自己撑死。现在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下班，同事也说我乐观了一些，主要回家有个盼头。

　　10.7  晴

　　我七天长假哪里都没去，天天守着它。它长开了些，店主确实没骗我，太漂亮了。我想如果能长得再开些，一定更好看。

　　11.15  晴

　　自从买了它，记日记的频率下降了不少。毕竟它可以听我说话，排遣掉我不少寂寞。但它长得太慢了，我有点急，在网上找了很多方法，据说给鱼喂点肉类或者蛋白质，可以长得快一些。我过几天去买点肉糜和肉条试试。

　　12.1  雪

　　网上的方法是有效果的！她长大了很多，而且精神头更足了，游来游去的，还愿意直视我了。我太开心了，一直笑。我看着她长大的，她现在就像我闺女一样。我一定要好好养她！

　　1.3  阴

　　今日肉块切的大一些，比较难咬，不过我也因此看清了她进食时的样子。她的牙齿真锋利啊，有点吓人。但看她吃得很满意，我也很开心。

　　3.6  晴

　　菱华长得很大了，我大概量了一下，已经有一米长了。她长得越来越漂亮了，我望着她，内心能获得平静。

　　3.18  雨

　　我看着华儿，想起了菱华，这个贱女人，居然甩了我。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有华儿了。华儿比她好看一万倍。好想和华儿永远在一起。

　　4.3  阴

　　我今日强迫了华儿，但我感觉她不是很配合。我把她放回鱼缸后，她开始躲闪我了。我对她不好吗？和我在一起吃穿无忧，不必忍受外面那些肮脏的人和事，低声下气的讨生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告诉她外面都是坏人，如果发现她会把她抓去做实验，我们两个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5.7  阴

　　这段时间我又和华儿做了几次，但我感觉她越来越害怕我了。每次我都得先在水中通电，等她不能反抗了再捞出来。我也不想这样，我很生气。

　　6.15  晴

　　她今天咬掉我一块肉，我一开始很狂躁，她居然伤害我。而且她竟然会说话。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不”，我快要气死了，狠狠抽了她一顿。但在医院的时候我想通了，她已经这么大了，也是时候把她的牙全都拔掉了。我在网上下单买好了大扳手，过几天就能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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