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祸水东移
柳荫自幼养在老夫人身边，论亲近自是别人不能比的。而且老夫人在柳府的发言权甚高，柳正民又是个孝子，若是她开口的话，这事儿定然是另一番场景。
只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老夫人似乎也没想到柳云溪会这么说，一时间被置于人前，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些尴尬，眸色沉了几分。
而后悠悠叹口气，老夫人语气遗憾的说道，“怪也只能怪这丫头的命不好。”
“命不好？”柳云溪倒是有些疑惑了。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是啊，荫丫头自从成年后，倒是有些不少名门公子哥上门提亲，只是每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被告知命格不符，时间久了，这事儿便也被传出去了，以至于后来凡事涉及柳府的小姐，外面的人都格外的谨慎。”
整个京城，竟然没一个正常的命格相符的，是巧合呢，还是巧合？
“难道李大人就命格相符了？”
老夫人蹙眉，“这事儿说来也怪了，之前在我的生日宴上，李大人见了荫丫头一眼后，回去就卧病了，家里请了不少大夫，可都没什么作用。后来被一高僧路过。说是害了相思，需要冲喜，而冲喜之人便是他念念不忘之人。”
柳云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毁了，想要老牛吃嫩草还给自己找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怕吃的太大，把自己噎死了。
“所以，就找上了柳荫，并且与柳荫的命格相符？”柳云溪嘲讽的说道。
虽说早便知道，地位越高，权势越大的女子对于婚姻越是没有主动权，今日见此，不觉得有几分悲凉。
若是今日的柳荫换做是她，又该如何呢？
从没有此刻，柳云溪如此感激轩辕浩辰，还好他们早早就相遇，还好彼此倾情，还好他们不需要这么框框条条的束缚。
老夫人怎么会听不出的柳云溪语气里的讥讽，脸色瞬变，原以为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倒是没想到竟如此嚣张，真当以为把上了九王爷，自己就高人一等了吗？
若没有柳府这个背景，到时候有她哭得。
“云溪，身为晚辈，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柳云溪心里咯噔一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云溪好像听说，李大人曾经娶了不少妾室，不过不知为何，后来纷纷消失了。”
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清澈的眼眸里透着些疑惑，噎的老夫人一口气直接提不上来，索性直接迈过眼，看向一旁的柳正民，语气状似严厉，“正民，可是真的？”
“怎么可能，纯属谣言。”
柳正民没好气的了冷哼一声，语气凌厉，“云溪，别乱听他人嚼舌根，你马上就要出嫁了，要做好出嫁的准备，免得留下遗憾。”
呵呵，责怪她多管闲事吗？
瞄了眼眼眸低垂的柳荫，以及一旁脸色阴沉的柳丰阳，两个都是柳府的弱势，难怪会被人压得死死的。
只是，嫁给李大人，也亏得柳正民能想出来。
李大人，吏部尚书。
柳云溪猛地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柳勋，心中闪过一抹了然。
这一家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瞄了眼神色嚣张的柳梦溪，柳云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转而看向老夫人，“九王爷非比常人，若是知道柳府的小姐做出这等事，怕是会牵连的吧。”
“什么事？”
一旁的柳梦溪心里闪过一抹慌张，下仰起头便见柳云溪促狭的笑容，刚准备说话，却被柳云溪打断，“昨儿个的事儿老夫人不知道？”
按理说不应该啊，闹得还挺大的。
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王凤娇，倒是明白了几分。
“知道什么？”
见众人都低下头，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看向柳云溪，语气严厉的问道，“云溪，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柳云溪满眼为难，看在老夫人眼中倒是被人胁迫。
语气不觉得温和了几分，老夫人说道，“别担心，我给你做主，这个家里，虽然我不管事了，但是，这点儿权力还是有的。”
思虑片刻，柳云溪这才弱弱的说道，“其实这事儿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是，既然是双身子的人，就得……”
“双身子？谁？”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看向柳云溪，满脸气愤的说道。
柳云溪倒是丝毫不畏惧，迎视老夫人的眼神，说道，“府里就这么几位小姐，荫姐姐平日里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小叔家的那几位，虽说为人跋扈了些，倒也是拎得清的，循规蹈矩着呢。”
然后，就没下文了。
这么明显的话，在后宅生活了几年的老夫人岂会不明白，锐利的眼睛直接射向一旁的柳梦溪，怒气冲冲，“梦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府中柳梦溪最怕谁，就是眼前的人儿。这些年老夫人身居后宅，平日里也是能省就省的，免得不小心碰怒了自己遭殃。
老夫人一生波折崎岖，因着本身强势的性格，倒是让老爷子明里暗里的拿了不少妾室，尤其很多都是先有了身子的。所以，对于柳府的小姐，老夫人对这方面要求很严。
可如今倒好，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瑟缩的直接跪在地上，柳梦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老夫人，我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老夫人凌厉的目光不容忽视，看得柳梦溪身体抖动的更厉害了。
转过头，看向一旁脸色阴郁的柳正民，老夫人心里突地一震，火气更盛了，“正民，这个野种是谁的。”
还不待柳正民说话，柳梦溪已经扬起头，一脸紧张的说道，“我的孩子不是野种，不是，他不是野种。”
一旁的王凤娇原本想隐瞒，但见柳梦溪这样，顿时心凉的透透的，对这个女儿多了些不满。随即看向一旁的柳勋，两人交换了个神色，转瞬便移开。
柳云溪神色淡然的将一切尽收眼底，尤其那抹神色。
呵呵，这就要被放弃了吗？
“不是野种，那是谁的。”老夫人厉声问道。
自知说漏嘴的柳梦紧咬着唇瓣，低着头倒是看不清情绪，双手扭着手帕，足见其心中的不安。
沉默在大厅里一点点的蔓延，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尤其是对上默不作声地柳梦溪，更是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随即，便将目光看向一旁安静的王凤娇，“自己的女儿有了身子，你这个做母亲的会不知道？”
这话倒是一时阻了王凤娇打算装傻充愣的话，看了眼孤单的跪在地上的柳梦溪，王凤娇眼中闪过一抹疼惜，转瞬即逝。
随即看向老夫人，王凤娇姿态端庄，语气平稳，“回老夫人，这事儿确实怪我，梦溪前几天和我说不舒服，我忙着府中的事儿没顾上。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便赶忙禀告了老爷。”
在老夫人的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柳正民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王凤娇提起的心落了地，摸着眼泪，说道，“是我这做娘的没照顾好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
“那男的是谁？”老夫人目光锐利的看向王凤娇。
王凤娇心里恍惚，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婆竟然还追击到底？
“老夫人，这事儿我也不清楚，梦溪这丫头也是云里雾里的，她也是被人骗了。这丫头从小心思单纯，对于至亲的话向来是有应必答得，这次着了道，也只能说她命中有此劫了，就当给她做个警示，以后小心些。”
对于王凤娇颠倒黑白的话，柳云溪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女人要是演戏的话，绝对的奥斯卡影星。
含沙射影的意思显而易见，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柳云溪看了眼老夫人，以及脸色阴郁的柳正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而出，“对于庶妹的遭遇我也很同情，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庶妹当真是要包庇那个人吗？”
话落，柳梦溪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柳云溪，难道她知道什么？
转念一想，可能是在炸她。
眼帘低垂，柳梦溪语气弱弱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云溪淡然一笑，走到柳梦溪面前，“何必呢，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你心心念念的人要娶别人，那个位置，更不会是你的。再说了，你和人家相比，你有什么，身份地位吗？”
这话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进柳梦溪的心中，将她所有的自欺欺人的面具全部揭开，留下血淋林的面孔。
猛地抬头，柳梦溪面容凄苦的看向柳云溪，语气粗鄙，“姐姐，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就算是我现在这样，你还是不满足吗？若是如此的话，那我死，你高兴了吧。”
说罢，柳梦溪站起来直接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若不是柳勋眼疾手快地拉住，怕真的一尸两命了。
“柳云溪，你一定要弄的柳府鸡犬不宁，你才安心吗？”柳正民凌厉的眼神冰冷而陌生，看的柳云溪心底最后一丝牵绊也消失殆尽。
在这个家，她始终都是外人。
深吸一口气，柳云溪环视四周，说道，“既然柳大人这么说了，那么，若是我不做点儿什么的话，怎么对得起柳大人的怪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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