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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粱一梦(一)


“如果是钱的问题,大可不必担心。”谢陆离微微一笑,从兜里翻出一把金瓜子来。

        温念一愣,兴奋道:“倒是忘了,你们谢家是仙界首富,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不必吃一天的干粮了!”

        “倒不是钱的问题,三间房也能住得起,不过,”谢陆离道,“我们还是睡一间吧,晚上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就这么匆忙分配好了,他们仨都不是娇惯的人,自然也没人提出异议。

        谢陆离又问店家要了两床被子,洗漱完就上了床。

        今日行程过长,几乎没怎么下马,温念一沾到枕头就睡过去,断断续续地打起呼噜来。

        谢陆离实在睡不着,小声地喊夜成空:“大师兄,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大师兄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很是清醒。

        “大师兄,师尊叫我们来收的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谢陆离好奇道,“我此次第一回做这样的事,实在有些好奇。”

        夜成空疑惑道:“阮仙君没有提前知会你?”他翻了个身说:“是织梦妖。此妖多是是死前有意愿未成的女子所化,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就是那安府嫡女了。”

        “哦,我知道是织梦妖。”谢陆离有了底气,道:“《妖物志》里记载过,织梦妖诞生的要求还挺苛刻,首先要是女子。其次还得生前一直被隐瞒欺骗,临死前才知道真相,因此含了极大的怨气,可是呢,她又不愿意相信真相,所以才会为自己编织一个绝美的梦境。”

        “你功课倒学得很好。”夜成空说,他语气里凝重:“可是整个江宁都被邪气笼罩,我看,现在已经不只是安锦歌一个人的梦境了。或许她现在怨气更甚,能为他人编织梦境诱人入魔也说不定,还是小心为好。”

        夜已经深了,谢陆离躺在床上伴随着温念的小呼噜迷迷糊糊入睡去。

        睡到半夜时恍惚之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谢公子!谢公子!”

        是谁在叫他?温念吗?还是夜成空?大白天的扰人清梦,真烦啊!

        谢陆离不耐烦地睁开眼,却一眼看到了头顶的大红帐子。

        他环顾四周,还好,温念和谢陆离都还在,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谢公子,该起床啦!”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话里都是娇俏可爱。

        “吱呀——”门被推开,昨日门口的腐朽楼梯已然变成了青石板院子,院子里花团锦簇,流水潺潺。

        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端了水站在门口,满脸都是喜气:“三位公子,该起了!我家小姐今日出嫁,还望三位公子添个彩头呢!”

        但诡异的是,虽然小丫鬟满脸都是开心,说话走路自如连做事也是有条不紊,可那一双眼睛却是紧紧地闭着,站着不动时就好像在假寐。

        令人毛骨悚然。

        温念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脸先贴上了大师兄的背,嘟囔道:“什么小姐?谁要出嫁了?”

        谢陆离此刻倒是清醒了很多,但还是不明所以,侧着头看了眼大师兄,等他回应。

        “好,你把水放下吧,我们洗漱完马上就来。”夜成空对着丫鬟点了点头。

        等丫鬟出去了他才闭上眼睛放出意念查探,面色凝重道:“我们入梦了。”

        温念大惊失色,裹着被子就往大师兄身上靠,“啊!那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呢!”

        谢陆离登时明白了,压低了声音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能打草惊蛇,要是让梦境主人知道我们的存在直接就能在梦境里解决我们。”

        夜成空点头:“我刚才试过了,以我的修为在梦境中施展不开法力,解梦之法只有一个。”

        谢陆离了然:“找出织梦妖,告诉她知道真相,逼她清醒过来。”

        温念总算清醒过来,抱着被子道:“既然如此,那我干什么?”

        “……你……”谢陆离挠了挠头,苦恼道:“你别走丢就很好了,我们静观其变吧,总能找到机会的。”

        他们洗漱完就出了院门,跟着门口的丫鬟走了。

        院子很精巧,回廊上挂着大红的灯笼,印着安府两字。

        诺大的院子充斥着鸟叫虫鸣,假山跟前养的紫色睡莲还未盛开已有幽香,水池里往来翕忽的鲤鱼煞是好看。府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一眼望去富丽堂皇。

        温念看花了眼,羡慕地跟在后边悄悄说:“这就是江宁首富吗!”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谢陆离偷偷戳他腰,不屑道:“我家比这里还好看呢!”

        “哇,那改天你可要请我到你府上好好参观,我可——”

        “闭嘴。”夜成空打断他的话道:“安静点,小心为上。”

        三人一路自回廊而下,丫鬟带他们而去的地方是热闹拥挤的府门口。

        八抬大轿落在门口,那是一台华贵繁复的轿子,帘子上用金线绣了鸳鸯戏水的图,缀满了金铃铛,只是不知为何没发出声响,轿夫穿着金线绣着麒麟的袍子,腰间挂着安府的令牌。后边儿跟着一百来台嫁妆,半敞开的匣子里盛满了各色琳琅珠宝。

        女家有人正在搜轿,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子走去,只是那镜子忽然就裂开来,铜镜咔嚓一声,碎片掉在了轿夫脚下。周围乌压压地围着一大片百姓,人头攒集,嘴里是止不住的喜气话。

        只是他们都是闭着眼睛,却好像能视物一样,行走做事间毫无障碍,谢陆离和夜成空对视一眼,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江宁确实已经被笼罩进无边的梦魇之中了。

        只是今日是什么喜事?出嫁的又是谁?

        “不如去问问这些百姓?”谢陆离抬头问夜成空,“好歹弄明白新娘是谁。”

        夜成空点了点头,他向来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转身就指使了温念去打听。

        温念是个胆大的,他不怕这些闭着眼睛的入梦之人,闭着眼睛佯装入梦之人挤进人群,东指指西指指,叽里呱啦地和他们交谈起来,不一会儿就得意地跑回来了。

        原来江宁此城风景优美,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又加上产物多,是各地商队必经之路,每年都会向天子上贡金银珠宝,丝绸皮缎。只是他们把功劳全都归功于上天,每日乞求上天将福泽延绵。江宁的风俗奇怪,每隔四年就会选出一名适龄女子,在阴历二月初三的日子举行献祭仪式。

        今日正是二月初二,但今日的新娘不是献祭,而是出嫁。

        谢陆离心下了然,拽住他小声问:“那嫁的人是不是安府嫡女?”

        温念道:“你猜的不错,就是安家嫡女安锦歌,嫁给当朝大将军张元青。”

        谈话间唢呐铜锣响起,花轿也开始往前走了。

        谢陆离三人跟着花轿往前走,从城南走到了城北。逐渐走到了林荫小道上,杂草丛生,冷风萧索,怎么看怎么阴森。

        林子里雾气越来越浓,破败的道路开始变得宽阔起来,一条长长的台阶出现在面前。

        跟轿的人不知何时都散去了,只剩下几个壮丁闭着眼睛抬轿子,火红的花轿缀着金铃,进了林子才开始叮叮当当地响。

        谢陆离打量了下四周:“这里风水不好,但很适合立坟安葬。”

        “的确。”夜成空道,他闭着眼睛算了片刻:“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若我没算错,我们脚底下有泉眼,环砂抱水,生气无法积聚,但阴气过重。活人要想住在这里,需得在房子后边儿立一座坟,再用紫檀雕家中先祖的模样置于房梁之上,方能撑起生罩。”

        谢陆离有些疑惑,问道:“立坟?可是他们二人成亲是大喜事,谁会在自家屋后立坟呢?更何况,安府哪儿来的死人可以安葬?”

        夜成空摇摇头,他也不大明白。

        只有温念还在扯着大师兄的衣袖,一面走一面啃干粮,全然不显得担心惧怕的样子。

        台阶沿着陡峭的山体而行,路上尽是野花遍地,彩蝶翩飞。看起来不像是阴气重的样子,倒很有暖春的意思。

        谢陆离跟着轿子顺台阶而上,从见到花轿起他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是自始至终都寻不到源头,更不知该如何给夜成空描述,只好一面走一面低着头数台阶。

        “二百一十五……二百一十六……”谢陆离停下来,看向夜成空,道:“大师兄,一共二百一十六级台阶……坤卦!”

        温念拽着大师兄的衣袖,好不容易才爬上来,道:“好累啊!不能用法术御剑真是太麻烦了……你们在说什么?”

        夜成空看向他,无奈的抚了他一把,道:“谢陆离说一共有二百一十六级台阶……?”

        温念犹豫道:“是坤卦吗?同卦相叠,成阴性阴盛。若是求姻缘,那便是以柔克刚,要女方柔顺,美好姻缘,白头到老。”

        虽然温念打架不行,背书却很可以,藏书阁的书只要温念看过,基本都能背出来,因此长老们特别喜爱他,课堂上总是叫他起来背书。

        谢陆离思索了会儿,道:“为什么会特意修这个台阶?”他指着台阶,解释道:“一般来说女子嫁入夫家时,夫家的府邸都应该是住了很多年的,可是这样看来,这座府邸倒像是为了迎接新娘而修建的。更何况——”谢陆离突然住了嘴,转身向前方还在行进的花轿看去。

        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又转了回来,呐呐自语道:“…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原来……原来是这里有问题。”

        “什么问题?”夜成空眉头一皱,问道。

        “你们没有发现,迎亲的事项少了一环吗?我们三人都没有参与过成亲之礼,自然也不甚明了。”谢陆离看向夜成空。

        “什么问题,我觉得没问题啊?”温念懵然道。

        谢陆离和夜成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有新郎。”

        前方的花轿还在走,孤零零地唢呐断断续续地响,好似要没气了。

        “新娘出门的时候没有跨火盆,新郎也没有来迎亲,甚至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看到过新郎的人。”谢陆离凝重道:“安锦歌已经变成织梦妖了,那此刻究竟是她的美梦,还是她生前的噩梦?”

        一时无话,三人沉默。

        片刻后,温念才弱弱地开口道:“刚才说到坤卦,我突然想起大师兄说屋子背后应该有坟,那么这个坟……是谁的坟?”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去看看就是。”

        不过眼下还是要跟着花轿一同上山的。

        二百一十六级台阶后转了个山道,又是二百一六级台阶。

        一座辉煌的府邸就出现在台阶的尽头。

        府邸坐落在不见天日的密林里,红漆青瓦,门匾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将军府,门口挂着的一长串火红油亮的大灯笼挤在一起,向他们发出了诚挚地邀请,门枕是张牙舞爪的麒麟,爬满了青苔,绿得发黑,好似要把人吃进去一般。

        这个地方还没进去,就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我……我们要进去吗?”温念结结巴巴地问。

        他话音还没落,门轴滚动,鲜红崭新的两扇大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他们站在门外时只觉得寂静无声,不闻人语,还以为是座鬼府。不想打开门之后却是热闹非凡,好似一瞬间整座山都活过来一般。里边儿吵吵嚷嚷地是先前那些百姓,前者呼,后者应。酒香曲美,宾客高谈论阔,嬉笑声不断。

        只是唯一诡异的是,里边儿是铺天盖地的白绸布,从二楼往下撒的也不是喜庆的红纸,而是白色的纸钱。

        在这一片白色中,穿着红嫁衣的安锦歌过于耀眼了。

        谢陆离一开始还以为是个逼婚的场景,后来又以为最多不过是冥婚。不过此刻看来,竟然是安锦歌心甘情愿嫁给张元青的。

        因为她在笑。

        她没有红盖头,只用了金珠子和红色琉璃串成的珠帘掩面,众人能从珠帘缝隙中看到她的神情。

        即使是这样的遮掩下,谢陆离也不得不夸一句好相貌。

        她闭着眼睛,立在正厅中央好似睡着了一般,发丝稍有些凌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是小巧的鼻子,殷红的嘴唇。肌肤雪白通透,脸颊上爬了两团红晕,含羞地笑着。

        一副江南女子的温婉容颜,纯情又美丽,只叫人想好好收在羽翼下保护。

        她立在正中间,盛大的嫁衣像一朵殷红又鲜艳欲滴的花开在娇躯上,脆弱却璀璨。

        半晌,她开口了,“妾身安锦歌,拜见将军。”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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