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劝

温朗打架有多凶，梁延是见识过的。

        他不喜欢打架，嫌扯来扯去很烦，所以说过要速战速决，打过这一次，让对方记一辈子，永远不会再来招惹。

        虽然不知道今天这群人和温朗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打起来，但看温朗现在的情绪，如果自己不拦着，肯定要出事。

        梁延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了，眼里只剩温朗的背影，跑过去紧紧抓住温朗的手腕：“温朗，别！”

        温朗下意识地想甩掉抓住自己手腕的手，但胳膊蓄着的力道在转身时卸了个干净。

        他身后跟着一只红着眼圈，眼泪汪汪的小兔子，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又是担心又是焦急，带着软软的哭腔叫他：“温朗……”

        温朗灼灼地看着梁延睫毛上那滴将落未落的泪，喉结滑动，步子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梁延心里急得着了火，顾不得自己还哭着：“温朗冷静一点，消消气……”

        被他这样求着，别说是生气，就是气得着了火，也不会甩开他。

        手里的椅子刚刚重重拿起，现在却轻轻放下，小心地怕吓到了某个哭红眼圈的小兔子。

        温朗反手拉住梁延的手，不是像他那样拉住手腕，而是手指纠缠握在手里：“别哭。”他哭得温朗有点不知道自己到这干什么来了。

        温朗的掌心很暖，梁延蜷了下指尖，乖乖地让他握着，濡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望着他，点点头，眼泪却还是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温朗后悔不应该带他来，扣住着他的肩膀让人坐下，曲着指节擦去他眼角的泪：“别怕，我来处理。”

        转身走进乱成一团的人群，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钢管朝他迎面砸了过来。

        梁延吓得呼吸一顿：“小心！”

        温朗肩膀一侧，很轻易地躲了过去。

        钢管落地，砸出仓啷一串脆响，于此同时，温朗抬起胳膊，一手揪住一人的后衣服领子，将面前互殴的两人扯开。

        两人开始还骂骂咧咧地挣扎，当转头看到温朗的脸，像被剪了线的木偶，立刻不敢再动，其中一个男生战战兢兢地叫了声朗哥。

        其他撕扯的人忽然感觉到气氛不对，朝他俩这边看过来。

        登时都消停了。

        温朗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一个光头男生身上：“阿野，你在呢？”

        阿野目光闪烁，带着来不及掩藏的慌乱，拽了拽自己被扯偏的衣领，低头应了声：“老板，我……”

        “你别说话。”温朗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了一圈，指了指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小文，你说。”

        叫小文的男孩人如其名，斯斯文文的，年龄看上去很小，十五六的样子，一脸为难地看着温朗，声音和蚊子似的：“朗哥，我……我没打架，我是拉架的。”

        温朗长腿迈过一地狼藉，停在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说说，怎么回事。”

        小文垂在身侧的指节抠着裤子线，纠结了好半天：“朗哥，我……我不知道。”

        温朗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真不知道吗？嗯？”

        温朗明明是笑着的，语气也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但就是让人轻松不起来，甚至倍感压迫。

        小文低着头，嘴唇都快咬破了，自梁延的角度看过去，他似乎快哭了。

        “我没功夫跟你们在这儿耗着。”温朗余光睨着他身旁的一个阿野，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

        阿野被他视线逼退一步，将头别开了。

        阿野视线移开，小文绷着的背脊放松了一些：“野哥和丛景下午训练的时候杠上了，但被经理劝开了，然后……野哥晚上又带人过来了，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阿野，带人来基地闹？出息了。”温朗退了一步，站到阿野面前。

        阿野头低得快缩衣服领子去了，一声不敢吭。

        “从明天起，阿野、丛景降级去四队，明年合同期满不再续约。”温朗声音不高，但字字有力，视线捉着阿野的眼睛：“这是最后一次领外人来基地，没有下次”

        阿野身子僵成了木板，垂下的手微微颤抖。

        温朗转身，扫过阿野找来的几个男生：“这里不欢迎你们，请马上离开。”

        几个人对视一阵，灰溜溜地走了。

        温朗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面，还有挺多损坏的椅子器材：“坏的东西列出个清单，阿野照价赔偿。”

        该说的说完了，温朗走回梁延身旁：“走吧。”

        重新坐回车里，温朗还在一直盯着他。

        这功夫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低头躲着温朗的视线：“干嘛总盯着我。”

        但他忘了温朗是个烦人精，想躲他却偏不让躲，伸手捏住梁延下颌，面向他：“眼睛还红着，吓到了？”

        梁延别扭地和他对视一瞬，又快速压下目光：“他们打架我是不怕的，我是怕你。”

        “怕我？”

        梁延很认真地点头：“嗯，你打架的时候吓人。”悻悻地靠在椅背上：“我拦不住你，高中的时候每次看你打完架以后都想躲着你，怕你哪天生气了也打我。”

        梁延说得话傻傻的，但看他认真还带着些小委屈的模样温朗心里又发软。

        吁了口气，还觉得不舒坦，盯着人家看半天，最终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细细软软的发顶：“我以后不打架了，更不会打你。”

        他的语气过于温柔，尾音低磁缱倦，不轻不重地在梁延心上扫了那么一下，人不由得愣住。

        他见过生气愤怒的温朗，高兴得意的温朗，阴阳怪气欠打的温朗，以为自己见过温朗的所有样子，但不是。

        梁延没见过这样的温朗，他温和说话时声音很好听，被他温柔专注的眼神注视着，心跳会不受控地加快。

        在梁延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温朗突然探身向前，距离越来越近……

        梁延：“！！！”呼吸都乱了，本能地把双手抵在温朗胸前，因为气息不稳，尾音儿发颤：“温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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