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离程
至于这些时日你们的帮助我感激你们，但不代表我会什么都听你们的。既然，如今可以肯定了，你们都不会救我师父。那好，我不求你们，我师父不用你们来救，我们也不会再待在这什么蓬莱仙山，我会即刻带我师父回昆仑山，回到我们该呆的地方！”
这一番，便是实实在在与他们撕碎了脸，或许一个凡人胆大狂妄指责仙人会招来不小的灾祸可华亭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带师父脱离“苦海”，她便心满意足。
“厉姑娘，你莫要冲动。”十娘想过华亭会不同意，可不曾想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多谢十娘照顾，我清醒的很，”华亭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是凡人，就该回到我们该回的地方。”
“你应知道他该回的地方不是昆仑山。”一道清冷的男子声音凭空传来，片刻，沉陇神君就已经置身亭台中，“他该回的地方是天界，他是战神，那里需要他。”
“你说是就是了？”华亭再次因为愤怒红了眼，无所顾忌地盯着沉陇神君，“的确有地方需要他，是昆仑山，是元息宫，是我！我只知道他是我师父，是昆仑山的流江真人，是曾经忻城江家的少爷，是一个凡人，普普通通的凡人。既然这六百多年来，他屡次渡劫升仙不成，是你们天界不收他，是你们天界遗弃了他，如今没有资格要求他做什么，更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沉陇神君抿着唇，“他一直渡劫不成是因为命数未至，同天界根本毫无关系。”
“那如今你们在做什么？如今你们这些天界之人又在做些什么？”华亭愤愤质问，“如今你们凭什么又要肆意安排他的命数？”
“厉姑娘，”十娘叹了一口气，“即便咱们不做什么，他也活不了多久。既然如此，借此时机让他尽快渡劫成功是两全其美的事，你又怎知他会不愿意呢？”
“那不妨你们亲口去问问他啊？”华亭冷声道。
十娘一噎，她自然不能这么去做，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十娘不语，沉陇神君便继续道，“他如今只是荧惑星君在凡界的一道影子罢了，厉姑娘，他不愿意，并不代表荧惑星君不愿，星君向来以守护天界为己任，若是他知晓天界即将生乱，必然义无反顾冲为前锋。”
华亭的目光越来越冷，“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荧惑星君，他是流江，就只是流江，什么前世今生，我都不管，我只在意如今的他是何模样。”
“可是即便你带他走了，你还是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而你却无能为力。厉姑娘，这件事，不只是天界，之于你，还有他，无疑都是最好的选择，还请你好好想一想。”十娘还是再次劝道，既然狠心了一次，那就狠心到底吧。
“你们不必在我身上下功夫，若是可能，或许你们还能在这段时间找一个你们认为合适的人选，但绝不会是我。人，我也一定会带走！”
说罢，华亭就决绝转身，往亭台之外走去，步子很急。情，他们之间怎么会有那种情，但他是她师父，他为了救她生死一线，她就不能罔顾他的生气。
十娘看着华亭匆忙离去的背影，面色忧肿，又看向沉陇神君，目光变得晦暗。
“神君，你猜若此刻面对此事的是水月元君，她会如何做？”
如十娘所想，沉陇神君的眸子暗了下去。
“换做是她，她想必也不会同意的，甚至比这位厉姑娘回绝的还要不留余地。”十娘又道，“神君，千年之后，我希望你能明白水月的心意。若不然，我再没有能力给她再塑一次真身了。”
“本座知道，之前的事还要多谢凤姬。”沉陇神君声音讷讷，眉间紧蹙，含着化不开的愁绪。
“至于星君的事，还是我再去跟厉姑娘多说一说，就不叨扰神君了。”十娘看了有些失了魂魄的沉陇神君一眼，凝眉走开。
华亭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流江还是没有醒来，如今宿尤也不在，她该如何带他离开。
如此想着，华亭又想起方才他们的话，忽的反应过来了什么。宿尤是毕方神鸟，上古神鸟，怎么会凭白对流江一个凡人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华亭脸色骤然不好，若真是如此，那么宿尤定然也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他也希望流江死……
天地万物，难道都要与她作对吗？妖族，天界，她从来都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的吗？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继续逆行下去，左右也不差这一次了！
“咳——”
华亭正想着，忽闻一声轻咳，忙向床榻看去，面上一喜，“师父，你醒了。”
也不知是不是喜极而泣，华亭的眼中蓄起了泪意，走去床边，却又觉得眼前之景着实不真切，仿佛缥缈后就会消散。
“怎么哭了？”流江最终干涸，声音也不大发的出来，但华亭还是听清了，伸手往脸上抹去，竟真有湿意。
“没。”华亭赶紧将泪抹干，半蹲着身子在床前，“师父，你感觉身子如何？可有不适？”
流江虚弱地摇了摇头，忽的意识到自己的脸，却要伸手去碰。华亭忙将流江的手抓住，“我让宿尤去采药了，你的伤我会医治好的。”
“这是在哪儿？”流江尚且有些迷糊，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又看向华亭，急声道，“你可有受伤？”
“我很好，没有受伤。这是蓬莱，是东海水君和宿尤赶到救了我们。”华亭咧出一抹笑来，眼中又盈满泪花。
流江却皱了眉，伸出食指往华亭的脸上去，只轻轻点了一下，“以往都说你总不笑，原来笑的这么难看，还是别笑了。”
“嗯，徒儿不笑了。”华亭又点头，将流江的手紧紧攥住了却不自知。
流江的目光在二人的手上停留片刻，忽然扯了扯嘴角，“本座好得很，你不用瞎担心，瞧你这样子，定然没有休息好，脸色太差了。”
“是，如今师父醒了，徒儿就好好休息，不让师父担心。”华亭应道。
流江也笑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祥和，若是细看，其实还有些许失落。曾经的他修炼到大乘期，而如今他又怎能不知晓自己身体的情况，但只要这丫头好好的，她好好的，就很好了。
“师父，我们回昆仑山吧。”遽然，华亭期许地注视着流江，师父醒了，他们就能逃离这里，躲开那些人。回了昆仑山，她大可去求掌门真人，掌门真人那般重视师父，定会想办法就治师父的。
对，只要回了昆仑山，一切就都会好转的。
“好。”流江没有问为什么，既然他时日无多，那么只要她想做的，他就陪她去做好了。
华亭当即伺候流江更衣，之前的那身红衣已全然毁了，只能穿上十娘他们准备的素白衣裳。流江还是行动不便，华亭便搀扶着他。
流江失了仙法，华亭法力又实在低微，御剑之术也不敢恭维，最后只能借用育沛的法力。拿出育沛的时候，华亭下意识的看向流江，咽了咽唾沫，“师父，我就借用最后一次育沛的力量。”
“嗯。”流江点头，没有再如往常一样诘责华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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