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又在凌霄宫转了一圈，秋云意谢绝了单南天要“登门拜访”的提议，和景和一起回了凌云峰。
二人先是去温北知木屋外问了安，然后回到了昨晚休息的山洞。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秋云意从床上轱辘起来，揪着景和的领子拽了出门。
困顿不已的景和迷迷糊糊：“怎么了，怎么了师兄？”
秋云意沉声道：“走，盖房子去。”
景和：“……？”
竹林近前，秋云意撒手丢掉景和，挥手灵力凝成斧子，也不挑拣，就近选了一棵竹子下手。
景和踉踉跄跄，疑问道：“洞府条件并不算差，我们可以多待几天，修行也有细水长流一道，师兄为何这般急切？可是嫌洞府的地上太硬？……那我今日可以和师兄交换一下，我来睡地，师兄来睡床，不过床也是石板，依旧会比较硬——”
秋云意嗤了他一声：“睡睡睡，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事？”
景和一愣，不明所以：“师兄所指何事？”
秋云意动作不停，挽着袖子将竹子拦腰砍下：“没听单南天说吗，择器会是新弟子想要一把趁手兵器最没有门槛的途径，眼下虽然还没有什么时候开启的消息，但也过不了多久。”
“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要居安思危，为了这个择器会而做准备——也是，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若我们准备万全，定是能够有收获。”景和点头，“可是师兄，这与我们来盖房子有何关系？”
“……我的意思是，你个呆头书生，不抓紧修炼，筑基期的境界，去给别人送菜？”秋云意头疼，“还是说，你打点了准备去捡垃圾？——也行，毕竟就算名次不是很好，也能得到一把那些珍贵材料边角料锻造的剑。垃圾也是好东西，是吧？”
景和被他怼得讷讷，困意一扫而光，乖乖跟在秋云意身边，凝出剑来劈砍着苍竹。
良久，他忍不住小声道：“师尊今日着实夺目。”
秋云意：“嗯。”废话。
景和：“师尊这般一演示，便是我这不擅用剑的，也忍不住对太清剑诀心生向往了。”
秋云意：“嗯。”那是自然，我也想练。
景和：“虽然过于冒犯师尊，但有时还是会想，也不知师尊今后的道侣会是什么模样的。”
秋云意：“。”今后的不知道，以前的就是我这样的。
景和：“没有什么男子配得上师尊，师尊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男子同她放在一起，都是玷污了她。”
秋云意：“……”你不光冒犯了她，你还冒犯了我。
……
三日后，一座两间房的竹屋终于成功落地。
秋云意二人从洞穴挪进了竹屋，正式开启了在凌霄宫的修行生活。
早起照顾花田，接着去演武广场参与晨间练剑，然后自由修炼，上课，晚饭，回峰。每日上下凌云峰会到木屋外与温北知问安，不过只有偶尔能见到她。倒是单南天，隔三差五都要来一遭热情的“拜访”，每每都被秋云意拦在凌云峰下。
于是上课，练习，拒绝单南天，就成了秋云意每日的修行内容，日日如一。
自古修仙一途多枯燥，修士们远离人群，孤独地在长生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但对秋云意而言、，尤其是现在的生活、对秋云意而言，似乎还不错。
枯燥乏味的生活中，秋云意太清剑诀第一式的十八招式已经无比熟练，期待中的择器会开启时日依旧没有消息。要不是有单南天对天发誓的保证，秋云意简直要以为他在传播假消息骗他们这些小弟子了。
一日，秋云意百无聊赖趴在桌上听上方一位传道堂长老的理论课，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画，一个纸团从身后砸到了他身上。
秋云意皱眉回头，就见单南天站在殿门口，无声冲他做口型。
秋云意：……
说的什么玩意儿，一个字也看不出来。
他低头打开纸团，决定从纸上找端倪。就见纸上赫然写着“外宗来人，上凌云峰，或关小比，欲知详情，课后见。”
秋云意：？
什么玩意儿，有外人上凌云峰了？？他愕然回头，看向单南天。
单南天看到他脸上的惊愕，不由满足地一笑。小样儿，择器会！择器会的消息！这回知道没骗你了吧。不给你点实料，还真以为师兄没点本事？
秋云意冲他点点头，心情沉重。哪里来的野人，就能上凌云峰，凌云峰不是从不让外人踏足吗。
虽然长老还在讲课，秋云意本就不在的讲课内容上的心思更是早就飞出了传道堂，恨不得立刻回凌云峰。
甫一下课，弟子们还在和长老见礼，秋云意猫着身子借人群遮挡，悄悄溜了出去。
单南天正等在门口，见他一个人出来，问道：“怎么就你自己，景师弟呢？”
秋云意随口应付：“他上符箓入门去了。不说这个，纸条上说的事怎么回事？”
单南天：“嘿嘿，你果然急了吧，放心，小比的消息我可一直帮你留——”
秋云意：“哪里来的人上了凌云峰？！”
单南天：“……？”你就在意这个？！
秋云意越想越烦，眉心拧起，想了想，果断往凌云峰的方向去。
“我得回去看看——别耽误事，你与我一起，边走边说。”
单南天：？
单南天：“……嗯？？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凌云峰？”
秋云意脚程飞快，头也不回：“来的是什么人？”
单南天来不及诧异他怎么突然愿意带他去凌云峰，心情很微妙地抬脚跟上，答道：“天音门，听说是由门主首徒带队，特来我们凌霄宫见宫主的。我估计啊，就是来商量小比的事儿的。”
秋云意蹙眉：“天音门？天音门的人这么不懂礼的吗？”见人在哪儿见不好，凌霄宫没有待客用的地方吗，非要去人家住处？
单南天解释：“也不是。听说吧，这个天音门的大师兄秦青月，跟我们宫主是老相识了，自幼关系就很好，青梅竹马那种。你说，都这种关系了，登门拜访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青梅竹马？老相识？秋云意心绪翻滚，一时不知作何滋味。
“唉，这凌云峰的雪，平日里可是可望不可及的，想不到我也能亲自来体验一把。”单南天接了一把雪，啧啧感叹。说完，他看了一眼秋云意怒冲冲的背影，心说这小子这回可气的够呛，不过也倒是，任谁的桃花源被外人闯入了，都会生气的。
于是他秉着关怀的精神，开口劝解道，“如果不是宫主允许的人，谁也上不来，要不然你以为我巴巴求着你带我上凌云峰是为啥？人家秦青月既然能带人上来，就证明宫主允许——宫主都没拒绝呢，你个做徒弟的，就别有那么强领地意识了。”
这是领地意识吗？秋云意酸溜溜地想，还允许带人上来，关系真这么好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木屋前，秋云意收神敛息，警告地睨了四处打量的单南天一眼，单南天挠挠头，嘿嘿一笑，会意地收回了视线，也收敛了气息。
秋云意溜着木屋的墙摸向后窗，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抬了个缝，往里看去。单南天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有来听宫主墙角的一天，他默默道真够刺激的，然后也诚实地趴了过去。
不大的客厅中，站着三四名身穿鹅黄裙袍的女修，她们身后背着长琴，无不身姿修长，面容姣好。在她们身前的椅子上，坐着一名浅黄衣服的青年男子，男子面白唇红，玉簪束发，发尾缀着圆珠，珠玉琳琅。
单南天极力放轻声音，用气音对秋云意道：“——这就是秦青月。”
秋云意眉梢一挑，语气含糊：“……花瓶。”
单南天面露惊喜地看了看他，大有知心之感。是吧，你也觉得他们是花瓶吧！
秦青月正在和温北知说话，他声音很是动听，像是高山流水又似深涧鸟鸣，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十分好听。
“北知，你意下如何？”
“咔嚓”，秋云意捏断了窗户上的一根木棱。身为外宗弟子，竟直呼别门宫主闺名，没大没小……不成体统！
秦青月闻声一愣，抬眼看向后边，却只看到一扇紧闭的窗。他疑惑道：“北知，你这里还有旁人？”
温北知摇头，温婉一笑：“许是后园跑来了小狗，才闹出的动静吧，惊扰秦世兄了。”
秦青月微微颔首，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笑道：“竟然有狗敢跑到你的园子里来了，也真是不怕冷，这样神奇的小狗，改天一定要见见。”
闻言，温北知少见地笑出了声：“会有机会的。”
虽然窗户已经关上，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但秋云意也能想象到她是怎样在笑。他靠在木屋的墙边，心里又酸又涩，百种滋味交集。
单南天惊奇：“宫主竟然这么开怀……关系果然是很好啊。”然而扭头看秋云意，这小子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这会儿就垂头丧气的，男人也这么善变的吗？他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秋云意摇了摇头：“没事，你先下山吧，单师兄，我一会儿就回住处修炼了也。”
单南天心有疑虑，但见他这般模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点了点头：“那你早些回去。明天要是有小比的准确信息了，我再去找你。”
单南天很快就离开了，屋里的秦青月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秋云意靠在屋后，闷闷不乐。
紧闭的窗突然打开了。
秋云意被吓得一个激灵。扭头看过去，温北知站在窗边，神情平和，静静看着他。
这是从百余年前分离至今，两人第一次这样，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面对面相处。没有小烦人精景和，也没有大烦人精单南天，更没有什么衣冠楚楚不懂礼貌没大没小的讨厌鬼野人花瓶秦青月，只有他们。
秋云意一时呆住了。
半晌，他张了张嘴，只讷讷吐出一个称呼：“……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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