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越忙，越不能乱
大虞律例，凡有疫病，需第一时间告知当地官府，而京中首先要上报的便是京兆尹府。
段澄第二日一早便亲自到了京兆尹府门前，两个丫头和伙计们都派去了铺子中，她带了银月出门，随行的护卫仍是丁家两兄弟，她戴着帷帽，穿蓝衣，一行人下了马车，见是镇北将军府的马车，京兆尹府大门外的官兵忙匆匆去通报，一边迎上来行礼。
“郡主。”
段澄只点了点头，在陌生人面前，她一贯是如此，进了院门，就见有两位官员迎了出来，又毕恭毕敬的朝段澄行了礼。
“郡主此次屈尊前来，可有事吩咐？”
段澄摘了帷帽，看着正堂案上一摞摞的文书，问道，“京中起了时疫，不知几位大人可知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迷茫，段澄摇了摇头，“我是昨日午后回的虞都，先去了药王谷的铺子，后又经过数家医馆，皆有患了时疫的病患在排队求医，便知情况严重。听师门的师叔说起，疫病的相关情况已上报京兆尹府，但今天已是第三日，一直等不到官府的回应，故特来一问。”
“臣有罪！”
“微臣有罪！”
两人一听，便知不妙，急忙叩头认错。
京兆尹府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他们竟是这样的处事态度，这叫段澄极为不解。
“既然你们没看到，那我便亲自来送与你们。”
段澄声音极冷，一想到那些患病的人，她就难免愤怒。
银月呈了奏报，两人战战兢兢的接过，有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磕起了头，“近些日子，虞都各部忙成一团，每日都有上百封奏报送来，微臣该死，竟犯下如此大错！”
“再忙也要各司其职，况且，越忙，越不能乱。”
京中官员对段澄早有听说，本以为只是个乡野女子，有些医术罢了，但如今段澄这话一出口，京兆尹府已知道，这位嘉和郡主才是真正的济世良才。
于纷乱中，抽丝剥茧，一语惊醒局中人。
离开的时候几位官员要送，段澄却拒绝了，“我在医馆等诸位的消息。”
她这话一出，京兆尹府立刻忙了起来，不到中午，大批的兵丁派出，挨家挨户的排查患病情况。
黄昏后，也有官兵自各医馆领了汤药，挨家挨户发放，这夜宵禁后街上还是人来人往，虞都大概很久未有这样的情况了。
段澄连着几日住在铺子里，与师叔等人连夜商议应对方案，方子也改了数次，药一晚连着一碗发下去，几日后，总算情况有了好转。
“幸好你见过类似情况，咱们才能及时处理，时疫最怕的便是十日内，如今已经过了第十日，想来也不会有大碍了。”
“是啊，”难得有空坐下来歇息，段澄仍是不敢松懈，“患病人数虽有减少，但重症人数还是颇多，接下来咱们还是不能松懈。”
师叔常年在虞都，很少去往别地，这样的疫病还是初次见，段澄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虽都是常见的疫病，但病症多变，我们还尚且不知是否还会有变化，这汤药还得继续发下去。”
“是啊，”师叔到底心疼段澄，看了看满院子忙着的医者，“宫中征调了不少医家，现在人手足够，你从年后便开始四处奔走，回来后又不分日夜的忙着，如今既然病情初定，你还是回府歇息两日。”
“好，”段澄的确累了，“那我明日再来。”
“快回去吧。”
出了门段澄才觉得头晕眼花，有些站不稳，上马车的时候旁边有人扶了一下，段澄以为是铺子里的伙计，道了谢就要进马车，没想到那人笑了笑，“看来是真累了。”
段澄这才回头，柳如涵站在一旁，身旁还站着十公主，“想着情况有所好转，便来铺子里看看诸位，顺便带了些东西来。”
段澄这才发现有大批的人马停在院门外，正往进搬东西。
“都是些紧缺的药材，我前几日奉旨跑了附近几个地方，能找到的都在这里了。”
十公主严月也穿着便装，想来这几日两人是同行了，大虞与他国不同，女子若有能力皆可出门做事维生，医馆里的娘子们便是，还有各大酒楼皆有女子做帮工，宫中对此也很是推崇，故而严月才能求得圣旨随柳如涵出门，段澄朝严月点了点头，“辛苦是公主了。”
“姐姐莫要客气，这是月儿应该做的，”十公主甜甜的笑着，一对梨涡很是可爱，她的眼睛与严清有些像，笑得天真烂漫的样子，“姐姐这是要回府吗？”
“是。”
“那月儿可以去向姐姐讨口茶喝吗？”
小女孩笑着问段澄，段澄点了点头，柳如涵却摇头，“郡主连日出诊，定是累了，你别去打扰了。”
严月不悦的噘着嘴，却不敢反驳，想来真如传言，她是极喜欢柳如涵的。
“无妨，”段澄笑了笑，“公主若是不嫌弃，便请同行吧。”
“谢谢姐姐！”
原本一脸不悦的女孩，听了这话立马兴高采烈的答应了，跑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柳如涵无奈的摇了摇头，抱怨道，“非要跟着出门，我一日便能做完的事情足足托了快三日，你好不容易休息，理她做什么？”
“自己一个人是快一些，可两个人不更有趣些吗？”
段澄真有些累了，话只是下意识的说出口，没注意到柳如涵的眼神暗了暗，他也曾喜欢跟随一个人到处跑，他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好，只是若不是那个人，别人都是妨碍。
马车上柳如涵一言不发，严月很快发现了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
柳如涵看了她许久，世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当你眼里心里有了别人，其余的人便都入不了眼了。
那日柳如涵到底没见严月去段澄府上，遣了人去给段澄传话，许久不见柳如涵，竟像是生疏了不少，段澄长长的叹气。
“郡主，世子府送来的帖子。”
段澄沐浴了换了寝衣在榻上倚着，一连忙了这么多天，没睡一个好觉，如今歇下来才觉得困了，银月来送帖子，看见段澄已经手撑着头在打瞌睡。
“我瞧瞧。”
听见银月的声音段澄才醒了过来，接过了帖子看了，银月问道，“可是有事？”
玉璇之前出事的消息不知怎么传进了太后耳中，太后大怒，罚了秦霄与世子妃，那位侧妃更被重重罚了。如今看见世子府的帖子，连银月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段澄闭着眼昏昏欲睡，“无事，世子相邀，慕春之际，往城外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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