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水中恶鬼

　　河边正进行着热闹的祭祀活动。高高的祭台上烟雾缭绕，猪羊鸡等祭品一应俱全，尤其以烤猪最为扎眼，黄灿灿的，外焦里脆，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老村长高声诵读着祭河神文，祈求民庆安康。身后，一群老人和妇孺安静的跪拜在那里，然后随着老村长的指示不断起立、下跪、叩拜。

　　不久前，张奇正帮国安部门牵线，委托卢骏祥去探查一个案子，卢骏祥便邀请徐明旭一起加入。想起之前张奇正委托的菱华一案，徐明旭连连摇头：“国安部门的案子肯定十分危险”，结果被卢骏祥威逼利诱，用一张黄巾力士符成功收服。“你干嘛非得带着我啊？”徐明旭摸了摸宝贝符咒，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我需要一个会超度的。”“…………”

　　但是无论之前徐明旭有多不愿意来，现在都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鞭炮劈里啪啦得炸了起来，像打翻的红豆一样洒满大地，大人们捂着双耳纷纷闪避，孩子们却止不住冲动与兴奋，吵闹欢笑着，好像是在过大年。“祭毕！”村长拖着长长的尾音宣布，众人一哄而散。

　　“哎呀，怠慢了怠慢了，村里刚好在祭祀河神。”村长对卢骏祥招呼道，他早就听说政府要派人来，今天可算见着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得皱在了一起：“两位领导来有何指示啊？”“村长好，我们来查看一下事情经过。”卢骏祥答道。村里的小娃娃们没见过长相这么英俊穿着还很考究的男人，围着卢骏祥看了起来，其中一个胆大的拉了拉他的手说道：“叔叔你长得可真好看啊。”小孩子的手有点硬，看来年纪小小就已经开始干活了。卢骏祥笑了笑，小娃娃们一时都看呆了。“哎呀，你们都回家玩去，走走走。”老村长怕怠慢了城里来的领导，把小孩子们赶走了，然后说道：“两位领导请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我给细细讲一下。”

　　明山村[法务部1]属于贫困山村之一，位于南方的丘陵地区，交通不便，土壤贫瘠，因此年轻人都出去务工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妇女也不是很多。大概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村里闹了水猴子，抓走了一个小孩，等找到尸体的时候身体都泡烂了。村里顿时人心惶惶，议论纷纷。本来政府也不信这些东西，但又有好几个村民说晚上亲眼看到了，一时间舆论哗然。“最近一次见过水猴子的人是哪位乡亲，方便和我们聊聊吗？”卢骏祥问道。“李春梅，跟领导说说你见到啥了。”村长招呼道，一个皮肤灰暗、中等身材、穿着整洁衣裤农村大嫂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咋咋呼呼得说道：“哎呀，说起那个水猴子，我们好几个人都见到了，长得可吓人了，浑身沾血，臭熏熏。我的亲娘啊，吓死我了！”“那它有什么体貌特征？”卢骏祥问道。“长得像只猴子，个子不大，脸上五颜六色的，就像那个京剧里的脸谱，还有大獠牙。我们都合计过了，肯定是水猴子出来害人。咱们就希望政府能派点厉害的人，把这水猴子抓起来，免得再祸害其他孩子。”“被抓走的那个小孩子是什么情况？谁先发现的？”卢骏祥问道。“是素芬家的娃，当时和成才、景玉、庆有三个孩子在一起玩，他们三眼睁睁地看着那水猴子把元亮拖进水里消失不见了，等到大人们赶到，已经来不及了。”村长指着三个孩子答道。

　　晚上，徐明旭和卢骏祥借宿在村长家里。徐明旭对卢骏祥说：“白天我观察了一天，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世上真有水猴子吗？”卢骏祥想了想，答道：“确有长右，四耳白面，眼闪金光，力大无穷。但长右只在闹洪灾的时候出现，明山村只有一个小湖，容不下它。元亮尸检的报告是溺水而亡，无明显外伤，此事颇有疑点，咱们再去事发现场看看。”两人摸黑到了河边。现在已经是隆冬了，南方原本就湿气重，再加上夜晚寒气刺骨，穿再多衣服都没有用，徐明旭被冻得直跺脚，抬头一看满天繁星点点，不由得出了神，终日在城市里劳作，已经多久没有看过夜空了。星空下，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发出“叮咚”的声音，一切都十分惬意。

　　“嗷嘤——嗵——”一串毫无规律的叫声从河边的树林里传来，打破了寂静。只见一个人形的怪物咆哮着朝两人慢慢走来，它的皮毛说不出的怪异，参差不齐，嘴里有两根细长的牙，不时拍着自己的胸口，手上有液体四溅开来。在这荒凉的河边和寂静的夜里，这样的怪物令人心惊胆战。“妈呀！”徐明旭惊叫一声就要往回跑，却被卢骏祥一把抓住。“干嘛？跑呀！”徐明旭着急了。“有我在，慌什么。”卢骏祥却不紧不慢地回答。“不是，它都已经杀过人了，多危险啊。而且你不是说它力大无穷，咱俩总不能干站着等死吧。要不然你当诱饵，我回去叫人？”

　　言语之间，水猴子已经步步逼近，但步速却越来越慢，双腿甚至有些打抖。卢骏祥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大步上前冲去，他速度极快，几步已经快到水猴子面前。水猴子发出一声惨叫，扭头就跑，却直接被卡住了脖子，开始乱踢乱挠。卢骏祥不为所动，伸手往它脸上一抹，掌心都是颜料。此时，树林里传出了希希簌簌跌跌撞撞的逃跑声。徐明旭上前一看，哪是什么水猴子，是成才，嘴里还叼着两根竹筷子。成才百般挣扎，却觉得卢骏祥的手跟铁钳子一样，怎样都逃不出去。

　　村长房里，村长正焦急地四处踱步。他十分生气，一村子的人竟被个小孩子耍了，还抵死不承认。“臭小子，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长训道。成才低下头死活不说话。他脸上的妆已经彻底花了，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得贴着鸡毛和杂草，红色的颜料浑身都是，在灯光下像个小叫花子。徐明旭从屋外进来，对成才说道：“庆有已经和我们坦白了。”庆有是三个孩子里年纪最小的，胆也最小。“不可能。”成才慌了。“真的，庆有还说，是你害死了元亮。”徐明旭见有效果，直接诈道。成才吓坏了，直接哭了起来。原来，之前四人背着家里人出去野游，玩着玩着，元亮不知不觉游到了深处，腿突然抽了筋。三个人年纪尚小，吓坏了，眼睁睁看着元亮挣扎了半天后沉到了水底。事后，三人都害怕被家里人责骂，成才便出了一个馊主意，谎称元亮是被水猴子抓走的，为了以假乱真，他还乔装成水猴子吓人，之前几个村民本就疑神疑鬼，全着了道。这次看到城里来了人，成才便想再演一次让两人知难而退，没想到卢骏祥丝毫不害怕，这才露了馅。

　　真相大白。村长长吁短叹，三个孩子各自被家长领回去责罚，元亮的奶奶又大闹了一场。徐明旭不禁感叹，成才这孩子脑瓜聪明，可惜是歪的，要是没人好好管管以后怕走不到正途上。卢骏祥和张奇正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两人便洗漱休息了。

　　“嘀嗒-嘀嗒-嘀嗒-”深夜，徐明旭睡得正香，耳边隐约听到滴水的声音，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见一个浑身冒着绿光的小孩子站在床边，正啃着指甲等他醒来，他只有七八岁，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个裤衩，脸白的可怕，浑身湿漉漉的，水不断从头发上滴落下来，无穷无尽一般。对于突然闪现的灵，徐明旭现在已经比较从容淡定了，他想了想，说道：“你就是元亮吧。”元亮点了点头。徐明旭摇了摇旁边的卢骏祥。卢骏祥是真的优雅，睡觉都穿着真丝的睡衣睡裤，而且睡相很安静，呼吸声几乎听不到。“哎~我怎么这么糙！”徐明旭低头看了眼自己纯色的中老年秋衣秋裤，忍不住感叹。

　　“发生什么事了？”卢骏祥带上了他的玫瑰金梨形框眼镜，看了一眼元亮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元亮吧。”“叔叔，我能求你们一件事吗？”元亮嗫嚅着问。“你的小伙伴们已经把你的遭遇告诉我们了，你还有什么想让我们知道的吗？或者你想让我们帮你教训一下成才？”徐明旭猜测道。“我并不怨恨成才他们，我也不希望他们过来救我，他们救我的话很有可能就和我一起死了。成才没有爸爸妈妈，很可怜的。”元亮答道。“这孩子好善良啊。”徐明旭内心感叹。“我想让你们救救我，我现在很痛。”元亮生怕他们拒绝，说完后内心十分忐忑。“怎么回事？”徐明旭十分惊讶。“那天我死了以后，遇到了一个腿很长的怪叔叔，他告诉我可以把我救活，然后就和两个带着老鼠和蛇面具的人在地上摆弄了一阵。等我醒过来，发现我被困在一个猴子的身体里。它的身上好多地方都受伤了，每天都疼得我直打滚。”元亮的小脸皱在了一起，仿佛在忍受剧烈的疼痛，然后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慌忙说：“他们就要醒了，你们一定要找到我，救救我。”

　　“长生殿？”徐明旭又惊又气：“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小孩子都不放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元亮点了点头，目中泪光闪烁，消失了。“怎么办？”徐明旭向卢骏祥问道。“出去看看，元亮既然能找到咱们，他们应该在附近。”卢骏祥披上了衣服。

　　等二人在林间找到长生殿驻扎的痕迹后，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了。

　　“长生殿，是时候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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