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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儒


  1、试求lim[2-根号下(x+4))]/x  (x趋近于0)等于()

  “fu——”周金龙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双手交叉于下巴作沉思状,露出了一胳膊花臂,虽然他故作镇定,但其实脑中毫无思路:“没有关系,古人有云,不会的先跳过。”他睁开眼继续往下看。

  2、已知常数a、b,lim(x2+bx+a/1-x)=5  (x趋近于1),则此函数的最大值为()

  “@%%……*!T&*……Y&#*!%&”周金龙崩溃了,没有什么比开局两战都被斩落于马更让人受打击,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无知的泪水。今天是补考日,周金龙之前已经挂了三科,如果没过就得重修,另外他的GPA也岌岌可危,目前再有一科重修根据学校政策很可能无法毕业。“格老子的,为什么要送我来这种宽进严出的学校。”周金龙咒骂道,有点怨恨自己的父母,但又知晓责任在于自己平时光顾着吃喝玩乐荒废了学业,寒假期间也完全没补课。学校确实是好学校,父母当年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塞进来,但学习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周金龙抬起头,鬼鬼祟祟得瞅了眼四周,只见补考生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眉头紧锁。“这帮废物,平时鬼招儿多,正儿八经用的时候一个都派不上。”补考的课程中文科类的倒还简单,总也能写点,微积分这种不会就是不会,连做小抄的机会都没有。“呲呲——”周金龙向旁边的考生发出暗示,结果对方抖了抖草稿纸,赫然写着俩字:“不会。”周金龙捂住了头。

  “安静!都看好自己的卷子!”阮冰见考场有了异动,大声提醒道。她本就目光如炬,是出了名的严厉,此次负责补考,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考场,彷佛考生们和她有什么血海深仇。其实熟悉阮冰的人都知道,她这样做是因为内心极为看重科考制度,考试的变量很小,是世间难得的公平事项,她希望每个考生都能堂堂正正的拿到理想的成绩,以后进了社会,可就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微积分有几道大题十分棘手,考场里都是刷刷刷的草稿声,时间很可能不够用,但周金龙却觉得十分难捱,一张卷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都无从下手,额头都急出了汗,也有点想上厕所。

  阮冰见一个考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直扭动,便来视察情况,站在他旁边看了几眼,卷子一片空白,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回到了讲台上。这一声叹气,像是有人拿重锤狠狠敲在周金龙的心上,让他瞬间麻木了:“啊啊啊,这该死的女人!”他抬起头,只见一个五官清秀的考官穿着一身搭配得当的高龄毛衣和牛仔裤,坐在讲台上正同情地看着他。“刚才没注意,长得倒是不错。”周金龙心道,接着又回过神来:“我在抽什么疯,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得赶紧想办法!”

  考场上此时已经分化出了两类人,一类抓紧冲刺死也要死得不留遗憾,另一类听天由命已经挂得明明白白彻彻底底,周金龙是后者,但这次补考事关重大,不容有误,他已经在向上天许愿。周金龙不禁想起昨晚的梦,自己正在奋笔疾书,一个身着狱服、面容沧桑、瓜子脸的老人说道:“我看你也已经是绞尽脑汁了,我学习这些现代知识也有三十来年,一直不知道自己水平到底怎么样,要不然明天我帮你考吧,咱俩互惠互利。”周金龙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嗤之以鼻,长得跟个叫花子似得,怎么可能解得了本科考题?

  此时,周金龙不断抖动双手:“老天爷、观音苏萨、佛祖、耶稣,不管哪路大神,只要能解决我于水火,我定当重谢。还有昨晚的老爷爷,回来吧回来吧。”“此言当真?”一个声音在周金龙脑中想起,吓得他“哎呦”地叫出了声,考生和阮冰都投来了质询地目光。周金龙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又小声说道:“当真!”

  突然间他感觉浑身酥酥麻麻痒痒,意识逐渐模糊,脑袋便要向桌面撞去。就在脑袋要接触桌面的一刹那,周金龙的意识苏醒了,他看到自己的手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练着各种自己看不懂的公式,题目一道道的被迅速解开,胸中油然而生自豪感,完全忘记了此时答题的人不是他:“我可真厉害啊!牛逼!”

  阮冰见周金龙突然振作了起来,走下前观察情况,发现他答得又快又准,不由得猜测:“这位同学难道刚才是在盲算?”心中顿时大敢佩服。考试结束,其他人纷纷问周金龙答得怎样,周金龙一拍胸脯:“十拿九稳!咱这寒假可是下了功夫的。”

  周金龙这次补考三科,分别是微积分、生物和中国儒学史。头两门在老人的帮助下都顺利答完了题。第三门考卷发下来的时候,所有考生都震惊了。

  全篇只有一句话:谈谈孟子是如何继承和发展孔子学说的以及孔孟学说对当今时代的意义。

  周金龙眉头紧皱,当时之所以选修课选这门课,就是因为这门课的通过率高,期末考试不难。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客观题错的太多,也不至于挂了。但是今天这试卷,简直绝了!

  “大家可能有点惊讶,这次的考题是我出的,题目很简单,但是内容大家想好了再去填写。大家已经多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准备,这次的论述一定可以做到言之有据、内容充实、有新意。请大家尽情发挥。”阮冰解释道。再好看的脸此刻在周金龙里都变得面目可憎,他阴阳怪气地挖苦道:“做到有新意~尽情发挥~。”周围的考生全都偷笑了起来。“你说什么?”阮冰没听清。“我说我们一定尽力!”周金龙正襟危坐道。阮冰满意的点点头。

  “还需要帮忙吗?我看到孔孟学说就生气。”

  “嗯嗯。”周金龙点点头。嗯?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孔子并非圣人,孔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孔子也有七情六欲,也要费尽心思进入仕途。如果一定要将孔子奉为偶像,言行举动都学孔子,那就是一种丑态了。”老人下笔如有神。“哎?嗯?”周金龙看到开篇,心中一凉。

  “《六经》《论语》《孟子》都不是圣人之言,不过是经过后人吹捧拔高形成的。即使是圣人之言,也只是解救一时困境的,不能当做万年不变的真理。”老人妙笔生花,滔滔不绝。“等等等等,先等等。”周金龙心慌了。

  “儒家不能作为文化正统,孔孟学说更不是什么道冠古今的万世至论。”老人点名主旨,直抒胸臆。“停停停!我不用你帮了!”周金龙崩溃了,千算万算,怎么会在最简单的科目上毕不了业!

  全场只有周金龙一人在奋笔疾书,阮冰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的试卷,结果越看越心惊,正视起了面前的考生。周金龙见监考老师在看着自己,想要停笔却不能,只见写出“那些富家人满嘴仁义道德,矫揉造作的各种表达只不过是掩盖他们卑鄙龌龊的假面具”时,既佩服又害怕,佩服老人文采斐然思想卓绝,害怕这张试卷一交噩梦成真,后背全都湿透了。

  徐明旭陪着卢骏祥回母校做讲座,趁卢骏祥在台上侃侃而谈便溜出来闲逛。学校平时不好进,今天得好好逛逛。路过一间考场时,徐明旭惊鸿一瞥感觉不妥,便又退回来,眼中蓝光不断滑落,他自五府山后瞳力大涨,已经能够区分出人与灵。只见一位同学正在全神贯注的考试,但他的身上隐隐约约的重叠着一个老者,老者的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同学的姿势随着老者而变,手上不断疾书。“这不是作弊吗?”徐明旭本想一走了之,但又觉得这种行为对于其他人着实不公平,便进屋向阮冰说道:“老师好,可否借一步说话?”

  阮冰看了一眼眼前的陌生人,见他满脸真挚,便同他一起出了考场。“您刚才看的那个考生在作弊。”徐明旭道。“作弊?怎么可能,他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答题。”阮冰觉得这人一定是疯了。“他体内有一名老者。这样,我证明给您看。”见阮冰不信自己,徐明旭回到周金龙一旁使劲一拍,抓住了老人便将他从周金龙体内拽了出来。

  失去了老人的周金龙无法写完文章,只能囫囵结了个尾。

  办公室里,老人抱怨道:“干嘛?我还没骂够呢!”“您这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徐明旭呛道。“听听,你吓唬谁呢?我们这是互帮互助,予给予取。”俩人不知不觉斗起嘴来。阮冰拿着写了一半的卷子,问道:“这卷子当真是这位看不见的老者写的吗?该怎么称呼他呢?”“老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林贽是也。”徐明旭闻言一惊,他未曾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能遇到历史风云人物,结结巴巴的转述了身份。在场众人顿时大气不敢出。周金龙虽然没认真上课,但基本的儒家人物还是认识的,谁能想到自己惹上的竟是一位大儒!

  阮冰当即赞礼道:“请弟子向至圣先师行大礼。”然后随唱辞拜了三揖。林贽上了徐明旭的身,扶起阮冰道:“什么至圣先师,我只不过是一个狂痴率易、乡人皆恶的老头子罢了!”两人便坐下讨论起儒道。周金龙上课的时候并未认真听讲,此时站在一旁听林贽当面传道授业,谈论时政,只觉得儒家文化博大精深,又被林贽的豪放所惊吓到,他的思想熠熠生辉,彷佛一颗耀眼的明珠。在当时的封建社会,林贽竟能痛斥批判男尊女卑和重农抑商的流行风向,抨击程朱理学,讲学不分男女,主张革故鼎新,反对思想禁锢,思想自由的程度比起现代人也不逞多让,甚至有点女权主义的味道。

  阮冰和林贽相见恨晚,交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经忘了时间。周金龙腹中饥饿,发出了“咕咕”的叫声,顿感尴尬。林贽笑道:“我自从去世以后一直独自一人在世间飘荡,今日说的话加起来比几百年都多。今后若是有缘再畅聊。”便离开了徐明旭的身子。徐明旭好奇地问:“老师为何还在此地逗留?”林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我想看看明朝是怎么覆灭的。”“那明朝覆灭后呢?”徐明旭追问。林贽抬起了头,苦笑着说:“我的妻子儿女和至交皆被我拖累,我无颜去面对他们。”

  徐明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恼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林贽一生坎坷传奇,对世俗的不合理进行了激烈的反叛,因而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由于不愿去行贿官员,两个女儿死于饥荒;由于行为荒诞,他的妻子默默承受并接受着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与好友梅孀纯粹的柏拉图式的精神守望遭致了众多非议。阮冰答道:“先生不必如此,我们外人尚且能够理解您的精神,何况是最亲近的人呢?人的心境都是随着世事的变化而变,也许现在的您在当时会作出不同的选择,但当时的您又怎么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的事呢?”林贽沉默良久,说道:“这世间的变化虽然有趣,但没有牵挂的人也索然无味,罢了罢了。”

  林贽消散后,周金龙舔着脸上来:“老师,您看您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马?”阮冰看着他,笑着说:“不可。”

  两日后的戒毒所里,赵承业接到了好友的电话:“下次让我再碰到那个臭小子,我非neng死他不可!”赵承业安慰道:“怎么了?补考没过吗?”周金龙气愤地说:“差一点就过了,不过监考老师手下留情,又给了我一次补考的机会,我这段时间学的是天昏地暗。你快出来了吧!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少了主心骨没意思啊。”“快了快了,我已经好很多了,都得感谢那个人。”

  办公室内,阮冰接到了恩师的快件,上面只有几个大字:“儒家至宝出世,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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