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妻子
“那医生现在该怎么办呢？”
“尽量稳定病人的情绪，暂时不要哦让他过多接触外界，可以和家人过沟通沟通。”
程尧眉头紧锁，这段时间除了他没有谁一直在陆以南的身边，容蓝那边更不可能，到底是什么在唤醒陆以南的记忆。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以一个平和的情绪走进病房。
刚才医生说了，虽然刺激很危险，但陆以南的记忆已经有了部分恢复，他现在，也许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吧。
“老婆你来啦，”陆以南支起虚弱的身子，勉强坐起来，依旧是对着程尧微笑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呢，”程尧连忙扶着他再次躺好，“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头很痛，其他的还好，我记起来了一些陆家的事情。”
“还有呢？”
程尧有些忐忑不安，但他命令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为陆以南的记忆恢复感到高兴。
“还有，一支玫瑰。”
“玫瑰？”
陆以南低下头，却难挡长长的睫毛下温柔的目光，声音也温和到了极致：
“有一个人拿了一朵很漂亮的玫瑰，我记不得那个人，只能看清他手中的玫瑰。”
程尧心中一震，他知道的，这个人不是他。
他一直都知道陆以南有一个喜欢的人，只是从未见过。
有时候他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这只是陆以南为了搪塞他找的借口。
可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欺骗不了自己了，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是真真正正陆以南喜欢的。
他只不过是失忆的时候的一个插曲，也许连插曲也算不上，只能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陆以南啊陆以南，我还有多长时间能陪你，你什么时候会抛弃我？
“老婆你怎么了？”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听着，”程尧坐在病床边，只是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静静的看着他。
“我说过，你有个很喜欢的人对吧？你一直都是爱着他的，我们当年的认识也仅仅是我有些像他，你并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内心。”
“我不知道。”
陆以南把脸别向一边，他知道梦里的心动不是假的，他只是不相信自己除了妻子还会爱上别的人。
他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
“不要闹了，你和我的婚姻本来就是名存实亡，我现在该放手了。”
“我”
“明天是爷爷的生日，我们过了明晚把手续办了好吗？”
不知道陆以南在想些什么，程尧在自己的眼泪即将流下来的前一刻离开了病房。
陆家的爷爷是唯一真心待程尧的，也是他力排众议同意迎他过门。
老爷子喜欢这个孙媳妇，但程尧让他失望了，过完生日他会和爷爷再好好说的。
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也不是个合格的孙媳，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到了晚上，谁都是一言不发，空气沉默的要滴出水，压得程尧喘不过气来。
他抱起被子准备去客卧，但一只手拉住了他。
“再陪我一晚行吗？”
“好”
同塌而眠，却同床异梦
程尧知道陆以南一直都没有睡着，他又何尝不是。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但长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干干净净的好。
第二天一早陆以南给他做了早餐，味道比以往好很多，但却比以往更难以下咽。
“我送你上班吧。”
出门的前一霎，在陆以南目光的下，程尧把户口本和身份证都装进了包里。
下班之后，程尧在休息室换了一件休闲服直接去了陆家。
这一路上，两个人还是没有说分别的话。
这是一个四合院，古朴但并不沉重，门口养芍药，院内种兰花，就连转角处也精心养了几缸荷花。
隔着那上了年头的黄杨影壁，能看到里面已经布置的灯火通明。
陆以南和程尧进门时宾客们已经悉数到场了，老爷子陆风年曾经是师长，即使是上了年纪也能保持着挺拔的坐姿，在正座上看着走进来的两人。
“小程怎么看起来比上一次还要瘦啊？”
老爷子沙哑的嗓音里掩不住的心疼，程尧连忙回答道：
“工作需要，前一段时间在节食，回来一定会长胖的。”
“你小子没有亏待人家吧？”
“他对我很好，”程尧抢着先说了，陆以南只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老爷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大姑趁此机会阴阳怪气的说道：
“能不好吗，都成大明星了。”
自己复出的事陆家并没有同意，说说便说说吧，反正以后也没关系了。
“可惜大哥去的早，也没享尽后世福泽，九泉之下也难得安息。”
说完还假惺惺的抹了把眼。
一个男人，一个戏子，也配进她陆家的大门，老爷子真是糊涂了。
此话的言外之意在座的怎么会听不出，但谁也不会为他多说，这件事上陆家能保持非常一致的团结。
“咋？我爹亲口给你说的？”
门后进来一个人，染着七彩平分的头发，梳了一半的脏辫，画着夸张的烟熏妆，脖子上还挂着耳机。
说完之后直接翘起二郎腿继续打游戏。
“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用嘴说的。”
这是陆以南的妹妹陆小微，自从父母亲都离世之后，她就性情大变，格外叛逆，谁都管不住她。
程尧曾经为了讨好陆以南也认识了很多陆家人，只有这个姑娘让他印象深刻。
“程尧很好，如果父亲在世肯定也会喜欢他的，不劳大姑费心。”
大姑还想再说什么，陆以南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已经算是给了她警告。
她自然不敢违逆这陆家的长孙，只能独自吃瘪。
其余人虽然疑惑陆以南的态度，但也没有再找程尧的麻烦。
饭后，程尧决定拉着陆以南去后花园散散步。
“这里熟悉吗？”
陆以南摇摇头，他对陆家的印象仅仅限于人而已。
“你应该多和小微聊聊，她是个好女孩，也许还能帮你想起来一些东西。”
“嗯。”
“大姑其实只是说话刻薄了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好。”
陆以南有很认真的在听，程尧平日总是很安静，但今天说了很多，他还是放心不下。
“医生说你很快就会恢复的，不过也不要太着急，还要去定期检查。”
“那你呢？”
“什么？”
“我说，你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程尧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看似轻松的说：
“工作呗，娱乐圈里那么帅哥，不用担心我，我肯定会再找到一份感情的。”
陆以南没有回答，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亏欠过一个人。
他抓住程尧的手，感觉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想放手。
可最后程尧还是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转头的一瞬间，陆以南慌了连忙叫住他
“程尧，我其实”
但声音被一个娇俏的女声淹没，
“表哥！你在这里呀。”
大姑虽然结婚多年，但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收养了一个，就是这个罗晨晨。
“母亲说你们都出来散步了，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们。”
她和陆晓微是两个极端，长相乖巧可爱，特别讨长辈们喜欢。
白色的一字短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
“听说表哥最近遇到了车祸，没事吧？”
罗晨晨抱住陆以南的胳膊，声音也是甜甜的，那双眼睛泛着点光，显得她格外关心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无妨，谢谢。”
陆以南对她没什么印象，他的目光一直在程尧身上。
“那我就放心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尧，树影几乎要将他埋没。
这就是她的那位表嫂？也不过如此。
“表哥我们不要在这里了。爷爷还想多和你说说话呢。”
说完拉着陆以南就走，程尧只好在后面跟着。
爷爷看起来很高兴，罗晨晨机灵说话还幽默，逗得大家一直哈哈大笑。
只是程尧一直插不上话，像一个被遗落在角落里的玩偶，不过他和陆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后来有个亲戚开玩笑说罗晨晨像是陆家的孙媳，也没有人反驳。
罗晨晨也是很开朗的笑着，就像是本应如此。
陆以南看向他，程尧还是什么都没说。
临出门的时候，大姑说有事先走了，长辈们让陆以南送罗晨晨回去。
程尧回去拿自己包所以来的玩了，他习惯性的打开车门，发现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已经有了别的人。
“哎呀，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还有你呢？不会介意吧？”
这时候周围都是人，陆以南也没有说什么，所有人都认为程尧理所应当的该去后面坐。
他在这些人眼里都只是一个外人。
“你不说些什么吗？”
陆以南看向程程尧，他不喜欢他的这份沉默。
罗晨晨依旧没有要主动下来的打算，程尧走到后面，准备打开后门的时候。
一个有些发颤的声音响起，
陆以南的声音磁性而稳重，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下车，两个人隔着车子，程尧听见陆以南一字一句的说，
“你不是我的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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